我與學弟不相見已有二年餘了,我最不能忘記的是他的背影。那年春天,intern少了,威明公也剛回國,正是禍不單行的日子,我從值班室出來,打算自己換藥,讓intern休息一下。到183見著patient list,看見滿院狼籍的病人,又想起學弟換藥換出足底筋膜炎,不禁覺得他太不耐操。
但我還是說道,“學弟,你走吧。假日我換就好。”他朝護理站看了看,說,“我去推藥車。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對面護理站的門內有幾台鐵製換藥車。走到那邊,須穿過窄門,走好幾步路。學弟已是一個瘸子,走過去自然要費事些。我本來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讓他去。我看見他帶著惺忪的雙眼,穿著起皺的白袍,蹣跚地走到藥車間,慢慢抓住藥車,尚不大難。可是當他把剎車踩起,要推出藥車,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握著車緣,兩腳使勁一頂;他的身子向前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很快就笑出來了。我趕緊收起笑容,怕他看見,也怕別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