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15日 星期六

捷克語學習書籍



這本是我見過最好的捷克語自學書籍。坊間上的捷克語教學書籍基本上有查理士大學出版的krok za krokem系列,英美teach yourself、colloquial系列等等,但我認為這本是上乘之選。裡面的文法解說詳盡,練習豐富,更重要的是有CD可以聽。
看完這本之後據說有B1的程度,如想更上一層樓,可以買這本:

這本看起來像是蘇聯時期出版的舊書事實上頗具威力。裡面最值得推薦的是有不厭其煩的動詞辨義。如同所有的斯拉夫語,捷克語的動詞常常以字頭差異來表達相近卻又不同的意思。
這兩本書可作為捷克語學習者的傳家之寶。

法蘭克福書展

大前年約莫這個時候我正在法蘭克福書展。永遠不可以讓愛書人去法蘭克福書展,因為他會不理性的購買一堆自以為經過理性思考才買的書籍:像是敘利亞進口的大開本全彩可蘭經、攜帶念誦板可蘭經、鄂圖曼土耳其文可蘭經、有聲可蘭經DVD(究竟要那麼多可蘭經做甚麼?)、北韓的金正日偉人傳、五本用現代希臘文寫的不知名小說、烏茲別克來的遊牧英雄傳還有一堆羅馬尼亞人強烈推銷的當代小說等等等。這些書,我大部分都看不懂。不過這些書有的用極低價買入,有的是書商賣出版權後熱情贈送的樣書,再加上異國文字的魅力,讓我一再說服自己背包滿了有手提,手提滿了還有手臂提。書加一加好幾十本又都是精裝,重量直逼二三十公斤,滿足了我對書的喜好,卻也壓垮了我的從肩膀到腳跟的每一條肌肉。整整兩天,我在會場拖著一大堆書走來走去,再從會場把它們運到地鐵,從地鐵運回旅館。等要回海德堡的時候又得從旅館背這些書走到車站,上月台下月台上火車下火車一路到海德堡的宿舍。

回到宿舍後我發現,這趟旅程我不只帶回了一堆天曉得我甚麼時候會看的書,也帶回了無可救藥的背痛。從那之後,只要我的背包裡超過五公斤,我的背就隱隱作痛,暗示我知識的重量已經超過背部肌群的極限。最近在亞東醫院,可能是家醫科診間的椅子不好坐,我的背又痛將起來,讓我怎麼坐都不舒服。某日正巧看到一樓大廳有一排盲胞按摩小站,我就跑去給一個老伯按。老伯顯然沒看到(當然)我脫下放在旁邊的白袍,一摸我的肩膀和背就表示:
"你是做一些比較粗重的工作嗎?"
"啊?還好。"我最近都坐在診間看老師工作,應該不算粗重。
"不過你背部都是肌肉,做這行應該有一段時間了。會搬很多重物嗎?像家具之類的。"
"呃,還好。"
"現在年輕人有工作就不錯了啦。只是年輕太拼身體會壞掉。"
"也對啦。"

古代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現代書生背有扛鼎之姿。當初怎曉得看書會看到自己變成人體千斤頂呢?各位辛苦出外打拼的少年人,共勉之。

餃子奇緣

一切都從餃子開始
之前偶然得知這裡某間超市有賣韓國餃子(韓國人稱之為"饅頭",原因不明),今天下午找了許久,終於找到店家買了一包冷凍蔬菜餃子。
晚上六點,我拿出珍藏已久的,德國原裝人類食用有機無基改油,進廚房準備煎餃子。沒多久一位黑人舍友拿著兩盒雞腿走進來,準備料理。
該朋友看我滋滋滋地煎餃子,非常好奇,就問我是在煮甚麼。
餃子是有德文的,去查維基百科,會發現它原來叫做Jiaozi。不過我還是講了個比較通俗的講法:Maultasche。
我接著就問他是哪裡來的。
"喀麥隆。那你呢?南韓?"
不知為何,我在本地常常被誤認為韓國人。我一直很想說服自己是因為長得像電視劇裡的韓國人,才會被誤認。但事實上在歐洲曝光率最高的兩個韓國人是金正恩和江南style。
"喀麥隆,那你說法語囉?"我用法語問道。
他瞪大眼睛,似乎非常驚訝一個亞洲人會講法語。
接著就問我為什麼要學法語。
坦白說,我不知道。
我開始陳腔濫調,諸如因為法語很重要啦(實際上已經沒落了。),很多人講法語啦(事實上講孟加拉語的人更多,可是台灣很少人學。)等等。
後來我想到一個好理由,那就是我曾經"一度"想參加無國界醫師,到非洲晃晃。但在我發現他們活動區域都在赤道附近後就放棄了,北迴歸線就已經受不了了,還赤道。
不過我想無國界醫師是一個學語言的好藉口。不過也只是藉口而已。
"你知道無國界醫師嗎?我在台灣念的是醫學,無國界醫師總是優先錄取會講法語的人,所以我就這麼學了法語。事實上我有一個同學就是因為想要參加無國界醫師而學法語。你也知道,非洲現在還是有很多疾病,伊波拉甚麼的。"
"wow,你是基督徒嗎?你會講中文,英文,法語和德語,這真是上帝的恩賜(grâce)。而且你還要當無國界醫師照顧伊波拉病人。真的很不簡單。我們下次可以一起回喀麥隆。"
"!"
我臉上的笑容和被我煎到乾的餃皮一樣僵硬,天哪,我講了甚麼。
主啊,請饒恕我。

古典語言

某次赴台大演講,會後有人問我對古典語言學習的看法。
我有點忘了當時是怎麼回答他的了。有人說學語言就像談戀愛,此話甚佳。而我學習古典語言就是一部一直沒有結果的失戀史。如今回想,曾經擁有又何必天長地久,反正這些語言也都老死了。
大一時聽說醫學會用到很多拉丁文名詞,和幾個同學跑去報名拉丁文;結果上課是一個口齒不清的義大利老頭,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講甚麼。在聽他氣若游絲的講課兩周後我終於受不了,決定和拉丁文協議分手。
後來發現背拉丁文名詞,並不需要會拉丁文,就像人家開悠遊卡公司不用自己作悠遊卡一樣,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隔了幾年我跑去聽火車站旁的一家古典日語。授課的老師將近一百歲,是受過完整日本教育,又到日本念日文系的大師。我們用的課本是中研院的書,上課都在學如何用日語讀唐詩、漢文甚麼的,是收穫相當豐富的一門課。比較無奈的是老師太老了,板書相當潦草,顫抖的嗓音聽的也相當吃力,不然的話他上的非常好,還會補充很多日本兒歌。在堅持幾個月後,我發現我和老師的口音字跡實在不來電,但有努力過就不遺憾了。
第三次是到清真寺學阿拉伯語。清真寺的課程開始的時間是固定的,但是下課時間要看晚禱甚麼時候開始(每天根據日落微調)。等到聽到"喔喔喔~啊~"的聲音就代表晚禱開始,眾教親就可以準備去洗腳禮拜了(穆斯林的腳很乾淨的,他們整天都在洗腳。)而歐馬教長不只上阿拉伯語,偶爾也會講講伊斯蘭教義、聖訓甚麼的,再罵一罵敘利亞總統,最後希望阿拉保佑我們下周上課時都還活著。本來以為可以和阿拉伯語走到最後,但是實習值班常常碰到假日,最後也是聚少離多,悲劇收場。
最近跑去上古典藏文,地點是台北市的一間寺廟。可能是節能省碳,或是不忍殺生,讓退伍軍人症細菌離開家園,該寺廟的冷氣僅具心理作用,毫無送風的跡象。我們所處教室又西曬,兩個小風扇轉來轉去都是陣陣暖風。老師課文才念了兩行,我就覺得全身融化,不能自己。不是因為法喜充滿而感動,而是快中暑了。轉頭看看四周,赫然發現大家都沉浸在清涼法語中,彷彿身在海拔四千公尺的青康藏高原一般,神情自在又圓滿。在與藏文有緣無份的情況下,本人再次黯然離去。
"學長,到底要不要學古典語言呢?"
"去試試看吧。學語言就像談戀愛,不冒點險又怎麼知道有沒有緣份?"